外星晶体开启千年火星史诗(四) | 科幻小说
今天继续为大家带来骆灵左的长篇小说《无主之地》节选章节。
《无主之地》以火星为主题,讲述人类社会开发移民火星,在一千年的时间中所发生的故事。它由数个共同背景并且相互联系的短篇科幻故事构成。我们会以日更连载的形式,为大家展现其中三个最为精彩的故事:《膜》《无主之地》《登陆日》。本书将在不久的未来出版。
作
者
简
介
| 骆灵左 | 科幻奇幻作家,2002-2012年在《科幻世界》《飞·奇幻世界》《幻王》《九州幻想》从事编辑出版工作,曾用笔名阿豚。现居小城中全职写作,兼养猫。《成都魍事》《梵天》《大道》《你踏入同一条河》等作品刊载于各个杂志,若干短文和专栏《未生季》发表于豆瓣阅读。
无主之地
全文约5600字,预计阅读时间11分钟。若担心时间线中途断裂,点右上角菜单选择浮窗,随时回传。
膜
七
对很多人来说他们第一次听到“飞船派”和“火星派”的字眼,然而一旦知道,人们不由得就要自我代入到其中一派。
“在同一艘船上是很难有中立派的,你要么站在左舷,要么站在右舷。”
“左舷是什么,右舷又是什么呢?”
“左舷就是继续向前飞,右舷就是回火星。”
许若程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,她望着面前这个男人,安保总监史蒂夫·琼斯。
“那你站在哪儿?左还是右?”她问。
“很多年前,提议离开火星的时候,我是站在左边的,如果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会议。”
“现在不是了吗?”
“不,不是左边也不是右边——你知道吗,这些年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,也许只适合我,对我来说,火星?地球?或者无垠的宇宙?都没有差别,我的生命和使命,都在共济号上,共济号是我唯一的立场。所以,我才能站在两派中间,因为他们都知道,只要还在这艘船上,我就是保障安全的那个人。”
“和族的中村先生倒是履行了他的诺言,留在火星上了,并且也死在火星上了,还有你的父亲,”琼斯继续说,“从个人角度来说,我很敬佩他们。”
“那么你选择在审判日前夕来找我是为了谈什么呢?既然你并非任何一方的说客。”
琼斯摩挲着脸庞,他叹了口气:“我想要保证的,只有一点:共济号的安全。无论去哪儿。我担心的是,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大的号召力,你是许先生的女儿,你还有很多客户,知道不少人的心理隐私,最后,你还是一个孕妇。我不希望船上起乱子,我知道很多起案例,封闭的游轮,失控的客机……里面曾经发生过惨绝人寰的厮杀。”
“所以你并不关心我的立场?”
“我不关心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我会站在哪边,”若程说,“明天之后,我再决定。”
按照惯例,审判日在共济号的中央大厅举办,能够入场旁听的观众为三百人,而全船的上万人则在各自的舱室内观看现场直播。
在依次审判了一宗故意伤人案和一宗虐待案之后,终于到了审判许若程的案子,这时候那些无精打采的观众才提起精神,会场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窃语声。
“肃静!”担任大法官的“琥珀”依附在一个银光闪闪的机器人身上,它举起木锤,敲敲桌子。
作为被告人的许若程、丁威廉被带入,对应的公诉方是来自数据中心舱的主管及其代理律师。
“现在开始审理,许若程涉嫌盗窃飞船机密文件案。”
【影像存档编号CD://2059/MARS/GMT10230901/04第二次实验记录】
墨子安:您知道您在犯下反人类罪吗?
镜头摇晃了几下,这是在山上,穿着宇航服的几个人背对着镜头,视线逐渐越过他们的肩部,望向红色的河谷。
严格来说,河谷的红土已经很淡了,星罗棋布的帐篷以及帐篷之间联系的管道压住了原本的颜色,遑论还有人们种植的树木、灌木和野草,粮食作物暂时还在棚内生长。
许国衡:你觉得人类是什么?
墨子安沉默。
陈锴:现在离开还来得及,共济号还在做检修,小记者,难道你打算留在这儿吗?
陈锴指着河谷的另一端,镜头推拉,在低矮的丘陵之间,矗立着银色的共济号飞船,即使从数公里之外看过去,它也是如此庞大。
墨子安:一个月前,我参加你们的实验那次,吓到我了,真的。后来我从理性上接受了你们的想法,但我还是……
陈锴:认为我们是恶魔?
墨子安:我不知道,反正我也不是上天堂的那种人。
陈锴:火星上有天堂吗?嗨,扯远了,国衡,我们准备再来一次吧,看看那家伙是不是比以前有进步了。
这次,他们选定的试验地点,则是整个河谷。
除去登上共济号,准备离开的人们之外,自愿留下的人数有四千人,超出了预期。
在陈锴的安排下,这些人暂时离开河谷平原,分散到周边的丘陵上,等待着试验的进展。
起先,人们看到的是河谷中央冒出了一个黯淡的蓝点,就像从数万光年之外看到地球一样,毫不起眼,紧接着,它扩张了,在第一分钟里,它比原先的体积膨胀了上百万倍,然后才放慢了速度,在一个小时后,它的边缘盖住了河谷的边缘,使得整片区域覆盖在淡蓝色的水晶般的穹顶之下。
最近的穹顶壁垒,距离镜头只有一米之遥。
墨子安:我……我能摸摸它吗?
许国衡:可以。
墨子安伸出包裹在宇航服内的手,接触到了穹顶表面,用手指戳了戳。
墨子安:这就像一个充满气的气球表面,不会被扎破吗?。
许国衡:那它可能是人类已知的最坚固的气球。
墨子安:它停下扩张是因为……碳元素不够了吗?
许国衡:可以这么说,这一个月来,我们已经尽可能的提取碳元素,供给给它,但是总量还不足以支撑它形成足够大的穹顶。
墨子安:那,你要实施你那个恶魔计划了么?
许国衡:对。
墨子安:有哪些人可以得到抽签豁免?
许国衡:我,所有关键岗位上的技术人员,十三岁以下的儿童。
墨子安:既然如此,为什么你要将自己的女儿强行送到共济号呢?你是留下来的人的领袖,你的女儿也可以不用抽签。
许国衡:不,如果她要留下来,就要面临抽签,否则,(他指了指河谷一圈的人群),总有人还会借助类似的关系,来躲避抽签的。
陈锴:这也是为什么留下来的大多是老弱病残吧,孩子只有一百多个。
许国衡:(坚定地)以后会有很多的。
墨子安:那恶魔抽签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?
这次许国衡沉默了良久,才回答:我希望,我是最后一个。
黑屏。
画面消失后,人群沉寂了一会儿,忽然爆发出惊涛骇浪一般的咒骂和呼叫。
琥珀敲锤子数次后无效,不得不释放了强噪音,人们捂住耳朵,等噪音消失,才安静下来。
“我们已经共同观看了四段影片,许若程,你申请与所有人共享放映磁条中的所有影片,这一要求并不能减轻你非法获得磁条的罪名,你可知道吗?”
“我知道,法官大人。”
“她是在试图诬蔑火星已经沦为丧失人性的地狱!”公诉方律师站起来说,“尊敬的法官大人,我申请结束放映,并提交检验舱查证,很可能是伪造视频!”
“申请驳回,”琥珀说,“我查过了,文件特征码是量子密钥匹配的,没有被篡改过。许若程,当时愿意留在火星的人群中,你的父亲是领袖,水晶穹顶计划也是他和陈锴主持的,但是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,他的试验是这样。现在公诉方提交了对你的可靠性怀疑,认为你是火星基地的间谍,试图颠覆共济号,你对此指控,有何辩解?”
“这很矛盾,”若程说,“一方面说我妖魔化火星,一方面说我是火星的间谍,要颠覆共济号?”
“是吗,并不矛盾,”公诉方律师冷笑着说,“正如视频中的记者墨子安所言,你父亲是一个反人类分子,你也是。不然何以解释,共济号自二十三年前离开火星之后,那里就是一片死寂?没有回信,没有无线电信号,只有一个硕大的死亡之罩扣在那里,许国衡一定是实施了集体自杀,就像一百多年前,地球上的那些真理教一样!而现在,你接下了他的任务,想要将共济号变成一个相互猜疑自相残杀的地狱吧!”
“公诉方律师请注意情绪和措辞。”琥珀制止了他,“不然我要怀疑你在煽动不良氛围。”
“刚才的视频我也是第一次看,”若程说,“我不知道我父亲有这样的计划,虽然在第三个视频末尾已经隐约猜到了。”
她仿佛漂浮起来了,看着自己,一个女人,站在红色的弧形讲台后发言,在一字一句的维护父亲,她来不及思考那究竟意味着什么……在火星上的四千多人,都接受了这种安排吗?抽签,然后呢?像莫邪跳入铸剑炉那样,把自己作为祭品,来喂饱水晶穹顶吗?这不是进入星际的人类,这是上古时代的原始文明。
她听见琥珀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:“还有最后一条视频,我们都看看吧,观影期间,请勿交谈。”
大厅的灯光再度熄灭。
漆黑一片。
八
【影像存档编号CD://2059/MARS/GMT10241357/05一期工程】
天空是虚假的淡蓝色,就像是地球上,无风无云的日子里,那种饱和度偏低的蓝色。
人们愣了几秒钟,才意识到他们在火星上。
现在,穹顶稳定保持成一个三分之一球体的外观,球面顶心距离地面高度约四十米。
留守火星的人们并没有全都走进穹顶,即使是进入的两百人,也都仍然穿戴着全套的宇航服,他们的面罩上投下了蓝色的水晶天空,终于,有人悄悄摘下了头盔。
这是一个老人,皱纹堆叠在粗糙的皮肤上,宛如沟壑,他是留守者中的农业专家。
他蹲下去,用手摸着地上蓬蓬生长的灰黄色野草,就像是在抚摩青嫩的麦苗。
陈锴走过去。
陈锴:颜老,您……觉得怎么样?
老人站起来,点点头:有股子霾味儿,但还行,憋不死人,就算我死了,刚好,穹顶不是需要吗?这把老骨头也不用烧了。
镜头转向许国衡。
许国衡:数据分析上空气成分没问题,穹顶也挡住了不少辐射,只要不在阳光下呆太久就没事。
他已经脱下了头盔,人们见状也互相协助彼此脱开宇航服。
重力仍旧没变,所以每个人都变得身轻如燕,犹如海豚般轻盈跳跃,但还不足以碰到穹顶之顶。
墨子安:那是不是可以让大家都进来了?
许国衡:安全起见,再等一段时间吧,先进来的这些人就作为实验品了。
他的语气冷漠而平静,仿佛自己并不是实验品中的一员。
他转向镜头。
许国衡:子安,请你和我单独录一段吧,就到那边的帐篷。
他指着穹顶之下的一端。
从这间帐篷的窗口能看到共济号飞船,它立在缓坡之间,银白色的外壳上,数百个小小的人影正在攀爬检测,许国衡站在窗前,镜头下,他的背影犹如坚硬的石柱。
过了几分钟,他才转过身来,对镜头说话。
许国衡:这段时间以来,谢谢你,子安。
墨子安:这……没什么。
许国衡:你所摄录的一切,也到此为止了。
墨子安:这是什么意思?
许国衡:我思考过这个问题:你留下的记录,应该放在火星吗?应该留给我们的后人吗?按照很多留守者的想法,应该留在这里,因为这是我们胼手胝足,开荒拓野的记录,我部分同意,但要从若干年之后再记录。
墨子安:那我这段时间拍的那些呢?您打算销毁吗?
许国衡把头转向窗外,他望着那座银白色的巨山,眼神变得柔和起来。
许国衡:送给共济号吧,让他们保管,让他们记得我们,因为……我并没有把握,水晶穹顶这个生态戴森球,能够存活多久,一百年也许没问题,两百年呢?一千年呢?我们能创造像地球一样,长达上万年的人类文明吗,如果把神话时代也算上的话。那么,你告诉我,如果这里毁灭了,我们的存在,还有谁会记得呢?
墨子安:那,我们可以拷贝一份啊,自己留一份,给共济号带走一份。
许国衡:不,我们不能留下初期的记录,就像昨天你问过我:“你知道你在犯下反人类罪吗?”我有认真的思考过你的问题。答案是:是,我在。
墨子安:但是,人们是自愿的……
许国衡:在最初的神话中,神明都是残忍、自私、暴虐、贪婪的,而人类却“自愿”祭祀给祂们以生命,以子女,以大地和大地上的一切产物。而今以后,我们就是火星上的神了。
墨子安:神……是不能有缺点的。
许国衡:对,神不能让后人知道,祂们曾经要吞噬同类的血肉,才能活下去。
帐篷外面,传来人们的交谈声和笑声,他们下意识地远离许国衡所在的帐篷,没有人靠近。
许国衡:我也不知道,共济号能飞多久,他们留下一台小型核动力发动机为我们提供一千年的动力,还有成千上万种动植物细胞和种子,反正短期内他们也不可能找到一个可以开垦的行星。
墨子安:您的女儿那边……还好吗?
许国衡:我没有对她说这些,从把她送走那天,她就没有再理我,一定是认为我抛弃了她吧。但我确实不希望她留在这里,除了抽签的事情之外,还有一个原因:无论火星会成为天堂还是地狱,我都不能有一个足以胁迫我的亲人存在,在这里,我必须孓然一身。
许国衡站起来,准备离开帐篷,他在门口又停下脚步,转身对着镜头。
许国衡:子安,你留下吧,我相信你更喜欢在这片未知的土地上探索,以后你还要拍更多的东西呢。一会儿我会让陈锴亲自把录像送到共济号上,他就不用回来了,我需要他保护若程,而这里,需要更年轻的你。
墨子安:许先生……
许国衡双目无神,死死的盯着镜头,仿佛要用灼灼的目光烧穿玻璃镜片似的。
他说:若程,爸爸永远爱你,从未改变。
黑屏。
灯光亮起,人们像从梦中醒来,蠕动着嘴唇却无声无息。
“那里不是地狱,”若程的声音在麦克风前游荡,“我的爸爸,不是恶魔。”
人群的喧嚣,对于她而言,只是海浪带来的泡沫般转瞬即逝——她想起在火星上,自己六岁的时候,爸爸给她造了一个小海滩,沙滩是用施工挖出来的碎火星岩石碾碎了铺成的,然后用循环水做了海浪,那真是一个微缩景观般的海滩,浪花小得可怜,犹如农业舱里的娇嫩花朵。
“以后火星会有海的,”他说,“你会见到大海。”
她听见琥珀宣布本案结案,以侵犯公众财产的罪名,判处许若程和丁威廉监禁24小时,社区服务72小时。
结案。
一周后,许若程回到谈话舱工作,没有病人挂她的号,她倒了杯咖啡,在桌边望着窗外的星空发呆,直到她接到来自高层的电话。
共济号的核心位于名为“河心”的舱室,若程在这里见到了琥珀以及几名她见过的高级官员。
“许小姐,我们叫你过来,是想给你看一个东西。”
“是什么?”
“我们最近收到了一份火星发来的视频请求,条件是,你在场才会开始传送数据。”
“会是我父亲吗?”
“我们也不知道,不过很快就可以看见了。”
几分钟后,琥珀在阔大的会议桌上释放了投影。
她看到了一个比之前更大的淡蓝色穹顶,覆盖范围足有数万平方公里。
“估计他们是用无人机航拍的。”
在穹顶之下,依稀可见成规模的树林和农田,还有黑蚂蚁大小的人们在穹顶内走动。
“这看上去可不像一个天堂。”与会的大副不屑地说。
镜头逐渐下潜,他们能看到的细节也越来越多,直到他们看见了穹顶内的人们,火星的留守者们对无人机挥手,他们的脸上处处显露出淡然而微甜的笑容。
“它也绝非地狱,尊敬的大副。”玛瑙说,“我看很像是18世纪和22世纪交媾的文明产物,看看那些衣着服饰和建筑风格。”
然后,镜头跟随着扛起锄头聚集的农夫们,到了留守者们的聚集点,这是一个中世纪风格的广场,广场大门上的铁枝围住了花体字的中英文名称:“度母镇广场”以及“DOME TOWN PLAZA”。
周围的小摊小贩就像老电影里一样,错落无序地摆放,鲜花和水果堆满了货摊,农场主牵着红白色斑纹的奶牛,现场由挤奶工挤奶贩售,甚至还有烟草摊和酒坊。
广场中心,是一根灰色的金属柱,极简的工业化风格造型。
令飞船上的人们惊异的是,柱子上绑着一个人。
他们都不认识这个人,玛瑙花了几秒钟才从数据库里调出档案,它抱怨着:“可能穹顶内的环境令人的长相发生了变化……”
看得出来,这个名为马克西姆·尤金的俄罗斯老人身上的铁链只是仪式性的捆绑,他正面带微笑,和围观的人群打招呼,但是视频的声音采集不太灵敏。
漫长的告别后,人群稍微散开,留出空地,人人双手合十,仿佛在祈祷。
从人群中走上前来的是许国衡,他的面容已经颇为苍老,但目光却更明亮,他走到尤金的身边,伸出手掌,尤金亲吻了他的手心,然后闭上了眼睛。
若程觉得心脏被握住了,却又在猛烈地挣扎着跳动,不,不会……
许国衡稍微退后了几步,伸展开双臂,朝向天空,人们也跟着他做同样的手势,穹顶之上,闪过密集的蓝色波纹,波纹齐聚,冲向金属柱……
就像是视频跳帧了,俄罗斯人转眼间已经消失,仿佛他从来没有存在过,铁链松垂,晃动着撞击柱面,发出清脆的鸣响。
不……
“爸爸!你在做什么!”她对着投影吼叫。
“单向直播传输,他们听不到也看不到我们,许小姐。”
直播镜头无声地回应了她的质问,视野迅速上拉,他们看到,淡蓝色的穹顶宛如一个活物般,在表面激起一层波浪,传递到穹顶四周方圆。
“它扩大了一些,虽然不能直接看出扩大的比例,”玛瑙说,“但是它扩大了。”
“还说不是地狱吗?”大副用讥笑掩饰着他的恐惧,“择人而噬的地狱啊!”
安保总监琼斯轻拍若程的肩膀,他喟叹一声,说:“我想,作为一个安保人员,我明白许先生的意思了。”
若程紧紧抓着他的手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我想,这是一个声明。”
“声明?”
“文明之间的声明,他的意思是:我们和你们,已经不是一个文明了,我们有我们的生存之道,你们——有你们的。当共济号启程的一瞬间,实际上就已经是两个文明的分道扬镳之际,只是,许先生选择在巩固了统治之后,才通知我们。”
“那么,我们究竟应该拿这份视频怎么办呢?”一个面带惊惶的议员说。
“发布出去。”若程的嗓音很低,“发布到全船吧。”
“这样会引起骚乱……”
“不,不会,”她抬起头,眼角的泪水流下,“船员们会和我们一样意识到,这是文明之间的告别,那些幻想着回到火星田园牧歌的年轻人,会老实下来的,请相信,这是一个心理咨询师的职业保证。”
“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给火星发一条信息,表示我们明白了呢?”
“要的,”她说,“很简单,五个字:我爱你,再见。”
穹顶之下,身披黑袍的许国衡望着遥远的天际,他端详着灰色金属柱,这是一根由钨钴合金铸造的基座,它将成为这个新文明的发轫之石。
他的手指抚过金属柱上的铭文,那是一行排成半圆的英文,以及四个按照四象限排列的篆体汉字,它们写的是同一个短语:
火星之心。
风微微吹过,金属柱顶端固定的玻璃片上,倒映着水晶般的天空。
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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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编 | 宇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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